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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集:聚源当铺的地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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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三年的太原城,秋意已浸透了砖缝里的青苔。苏半城攥着那半张泛黄的当票站在聚源当铺门前时,檐角的铁马正被风磨得发响,像谁在暗处磨牙。

当铺的门板是浸过桐油的乌木,推开时带起股陈腐的樟香,混着掌柜指间的烟油味。柜台后的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苏半城脸上转了两圈,又落回算盘上噼啪作响的算珠。

“当票。”苏半城将那纸片推过去,指腹碾过边缘磨损的毛边。这是三天前在常家地窖的砖缝里摸出来的,右上角缺了个角,墨迹被潮气洇得发蓝,“取东西。”

老者捏着当票凑到油灯前,枯瘦的手指在“咸丰七年”的字样上顿了顿。油灯的火苗突然跳了跳,映得他眼窝深陷的地方愈发黑沉。“客官来得不巧,”他慢悠悠地拨着算盘,“这票子上的东西,半年前就被赎走了。”

苏半城的指尖在柜台边缘敲了敲,视线扫过墙上“虫蛀鼠咬,概不负责”的木牌。三天前从常家地窖翻出的账册里,明明用朱砂圈着“聚源当铺,腊月十三,地窖”的字样,墨迹新鲜得像是昨天才写的。

“赎当的人长什么样?”他问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掌柜左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那里隐约露出块青黑色的胎记,像片蜷曲的枯叶。

“记不清了。”老者垂下眼皮,算盘珠子突然卡住,“当铺的规矩,不打听客人底细。”

苏半城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枚银角子,在柜台上转得嗡嗡响。“我要找的不是当物,是存东西的地窖。”银角子停在“源”字的木刻招牌正下方,“二十年前,有人在这儿存过口箱子。”

掌柜的喉结动了动,油灯突然爆出个灯花。苏半城注意到他背后的布帘动了下,露出半只穿黑布鞋的脚,鞋跟沾着新鲜的湿泥——今早没下雨,这泥只能是从城外黑风口带过来的。

“地窖早封了。”老者的声音发紧,“前几年漏雨,塌了半边。”

“是吗?”苏半城突然提高了声音,“那可奇了,我昨儿还见有人从后门进去呢,背着个跟常家地窖里那口一般大的木箱。”

布帘后的脚步声顿了顿。苏半城瞅准时机,猛地推开柜台前的矮门。老者惊呼着去拦,却被他肘弯一别,踉跄着撞翻了算盘,算珠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颗弹到布帘下,露出帘后那人腰间的铜令牌——蒙古王府的纹饰在昏暗中闪着冷光。

“苏爷好手段。”布帘被人掀开,来人身形高大,蒙面的黑布上沾着草屑,“可惜晚了一步。”

苏半城认出他袖口磨破的地方——三天前在黑风口追丢的那伙人,领头的就穿着这样的短打。他侧身挡住老者往柜台下摸的手,那里藏着个铜铃,绳头还系着半截红绸。“地窖在哪?”

蒙面人突然笑了,笑声像被砂纸磨过:“苏爷不妨自己找。只是提醒您,聚源当铺的地窖,进去容易,出来难。”话音未落,他突然撞向临街的窗户,木框碎裂的脆响里,人已经翻到了巷子里。

苏半城追出去时,只抓到片从蒙面人身上扯下的黑布,布角绣着朵极小的山茶花——和二十年前父亲书房里那幅《晋水图》上的落款印鉴一模一样。

回到当铺时,老者正瘫在地上发抖,手腕上的胎记在灯光下愈发清晰。苏半城踢开他脚边的铜铃,蹲下身扯掉他的袖口:“常老三的账本上记着,咸丰七年腊月,你替蒙古王府当过半车盐引。”

老者的牙齿开始打颤:“那是……那是谭大人让我做的……”

“谭宗浚?”苏半城的指尖顿住,三天前在晋祠佛像后找到的密信里,这个名字被圈了三次,“地窖的钥匙呢?”

老者哆哆嗦嗦地指向柜台下的暗格。苏半城摸出把黄铜钥匙,齿纹磨得发亮,柄上刻着个“源”字。他转身推开柜台后的木门,一股混着霉味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阶上隐约可见暗红的斑点,像是被人用湿布仓促擦过。

地窖比想象中深,石阶尽头的石壁上挂着盏油灯,灯芯烧得只剩半截。苏半城摸出火折子点亮时,突然发现墙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是蒙古文,其中几个字母被利器划得极深,像是用刀尖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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