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短篇中草药故事集 > 第262章 百草堂之榧子

第262章 百草堂之榧子(1/2)

目录

初秋的风卷着山雾,把百草堂的药香吹得满街都是。王宁正蹲在柜台后翻检药材,青布长衫的下摆沾了些苍术粉末,他浑然不觉,指尖捻着颗饱满的枸杞,对着窗棂透进的光仔细看——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习惯,辨药得瞧、摸、闻、尝,少一步都可能出差错。

“王掌柜,王掌柜!”急促的呼喊撞开木门,带进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药铺里正在抓药的张娜抬起头,围裙上绣的那株半开的桔梗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她看见村口的李婶抱着孩子,裤脚沾着泥,孩子的小脸皱成一团,捂着肚子直哼哼。

“张药师在吗?您快瞧瞧我家柱子!”李婶声音发颤,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地哭出来,哭声尖利得像被针扎了似的。王宁站起身,袖口的药粉簌簌落在柜台的算盘上,他刚要开口,里间的门帘被拨开,张阳拄着那根雕榧叶的木杖走出来,须发在晨光里泛着银白,杖头的榧叶纹路被摩挲得发亮。

“莫慌。”老药师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示意李婶把孩子放在诊脉的小榻上,枯瘦的手指搭上孩子的腕脉,眼睛微眯着,像是在听脉里的动静。片刻后,他松开手,又掀开孩子的衣襟看了看肚皮,眉头轻轻蹙起:“夜里是不是总哭?还说肚脐周围疼?”

李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昨晚哭了半宿,今早还吐了,我瞅着他裤裆里……好像有小白虫子爬出来!”

“是蛔虫积腹。”张阳转身走向药柜,木杖在青砖地上敲出笃笃声,“这节气山里湿气重,孩子贪凉吃了生冷,最易招虫。得用新采的榧子为主药,配伍使君子、槟榔,连服三日才能打下来。”他说着,从药斗里抓出一把使君子,圆滚滚的像小橄榄,“光有这个不够,榧子是君药,少不得。”

王宁心里“咯噔”一下。他转头对张娜道:“去后库把去年收的榧子取来。”张娜应声去了,药铺里只剩下孩子压抑的哭声和李婶的叹息。王宁瞥见柜台角那盆文竹,叶片尖上凝着颗露珠,像极了父亲临终前浑浊的眼泪——那年父亲也是闹虫积,村里的游医给了包发霉的榧子,吃了不仅没好,反倒上吐下泻,没几天就去了。从那时起,王宁就认准了,做药先做真,半点假不得。

“哥,我来帮你!”后院传来王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是竹篓落地的轻响。十六岁的姑娘扎着双环髻,髻绳是去年榧子成熟时染的褐绿色,她背着半篓刚采的苍耳,鼻尖沾着点泥,看见李婶抱着孩子,脚步顿时停住:“是柱子哥病了?”

王宁还没来得及答话,张娜捧着个小陶罐从后库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当家的,榧子……只剩最后一小把了,还是去年的陈货,外皮都发皱了。”她揭开陶罐,里面的榧子果然瘦小,假种皮的紫褐色发暗,不像新货那样油亮。

张阳凑近闻了闻,摇了摇头:“陈榧子油性减了,驱虫力道不足,给孩子用怕是耽误事。”李婶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那可咋整?总不能看着孩子遭罪啊!”

“后山不是有几株野生榧树吗?”王雪突然插话,她把竹篓往墙角一放,双手在粗布衣裳上蹭了蹭,“去年我还摘过,结的果子又大又香!我现在就去采,保准能赶回来!”她说着就要去拿墙角的采药锄,那锄柄被她磨得光滑,还缠着圈防滑的麻绳。

“等等。”王宁拉住妹妹的胳膊,目光掠过窗外——街对面的济生堂门口,刘二狗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王宁望过去,慌忙缩了回去。王宁眉头皱得更紧:“孙玉国最近总盯着咱们,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怕他不成?”王雪扬起下巴,眼里闪着倔劲,“我从小在山里转,闭着眼都能摸到榧树。再说我认得榧子,青的不摘,只拣紫褐色、摸着光溜的,保证没错!”她幼时得过蛔虫病,脸黄肌瘦的,是父亲背着她翻了三座山采来榧子,炒得喷香让她每天吃十颗,硬是把虫打了下来。自那时起,她就觉得榧树是救命的树,比什么都亲。

王宁看着妹妹眼里的光,想起了父亲。他松开手,从柜台下拿出个油纸包:“这里面是你嫂子刚炒的南瓜子,路上饿了吃。记住,别爬太高,采够就回。”张娜又往王雪的竹篓里塞了个水囊,叮嘱道:“山路滑,脚底下留神。”

王雪应着,背上竹篓就往外跑,粗布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把药铺里的薄荷香卷得四散。王宁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看见刘二狗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安。

日头爬到头顶时,药铺里又来了几个带孩子来看病的村民,都说症状和柱子差不多。张阳一一诊脉开方,却都卡在榧子上,只能先给些缓解疼痛的药,让他们先回去等着。王宁守在柜台后,手里摩挲着那本翻卷的《本草备要》,书页上“榧子”那条被父亲用朱笔圈过:“味甘平,杀三虫,润肠胃,去积气”,墨迹已经有些发暗,像沉淀了多年的心事。

“当家的,你看谁来了?”张娜的声音带着警惕。王宁抬头,看见钱多多背着个鼓囊囊的钱袋,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脸上的肉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的。他刚跨过门槛就嚷嚷起来:“王掌柜,听说你这儿缺榧子?巧了,我刚从玉山收了一筐新货,个个饱满,要不要看看?”

他说着解开随身的布包,露出里面的榧子——果然紫褐发亮,比寻常榧子略大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张娜伸手想拿一颗,钱多多却往后一缩,嘿嘿笑道:“张嫂子别急啊,这可是好东西,玉山深处采的,孙老板刚才还来问价呢,我想着你家先用药,特意留着的。”

王宁没说话,伸手从布包里拈起一颗。指尖触到假种皮时,他微微一顿——真榧子的假种皮该有层细细的绒毛,摸起来带点涩感,可这颗却滑溜溜的,像抹了层油。他用指甲轻轻掐开假种皮,里面的种仁露了出来,不是该有的黄白色,反倒泛着青灰,凑近闻了闻,没有榧子该有的松脂香,倒有股淡淡的涩味,像没成熟的野果。

“这榧子……”王宁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孙玉国穿着件绣金线的绸缎长衫,带着两个村民闯了进来,手里扬着个纸包:“王宁!你卖的什么假药?我这儿有真榧子,比你家的强十倍!”

他把纸包往柜台上一拍,里面的榧子滚出来几颗,看着竟和钱多多的差不多。有个村民急道:“王掌柜,我家娃也病了,要是你这儿药不行,我就买孙掌柜的了!”

王宁还没来得及分辩,药铺的门又被撞开。王雪背着空竹篓冲进来,双环髻散了一个,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眶红得像山里的红果:“哥!后山的榧树……被人摘光了!地上全是青果,还有断枝,像是被人硬打下来的!”她喘着气,手心里还攥着半颗没成熟的榧子,青绿色的果皮上带着齿痕——那是她急得咬了一口,想尝尝是不是被人换了品种。

王宁心里那点不安瞬间落了地。他看着孙玉国得意的脸,再看看钱多多布包里那些滑溜溜的“榧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指尖的那颗“榧子”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涩味,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孙掌柜的榧子,怕是也从钱老板这儿来的吧?”王宁把手里的榧子放回布包,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山溪,“只是不知这‘玉山新货’,敢不敢让张药师验验?”

孙玉国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张阳突然咳嗽了一声。老药师慢悠悠地拄着木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在那些榧子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雪攥着的半颗青果上,忽然叹了口气:“苦榧子虽像榧实,却带小毒,若是给虫积的孩子吃了……”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柱子娘!柱子又吐了!还说肚子疼得更厉害了!”

李婶脸色煞白,拔腿就往外跑。孙玉国却眼珠一转,喊道:“定是吃了王宁的陈药!大家快买我的真榧子,再晚就来不及了!”村民们顿时乱了起来,有几个已经伸手去拿钱多多的布包。

王宁猛地一拍柜台,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震得扬起:“谁也别买!这些不是榧子,是苦榧!”他指着钱多多的布包,声音陡然拔高,“真榧子种仁黄白,嚼着甘甜;苦榧仁带青,味涩有毒!孙玉国,你为了抢生意,竟摘光后山的榧树,还想用苦榧害人?”

孙玉国脸色铁青:“你胡说!我这就是真榧子!”

“是不是真的,炒炒就知道了。”张娜突然开口,她系紧围裙走向灶台,“榧子性温,炒到外壳开裂,仁会泛油光;苦榧一炒就焦,还会发苦。”她说着,从钱多多的布包里抓了几颗,又从自家陶罐里捏出最后那点陈榧子,分别倒进两个砂锅里。

药铺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柴火噼啪声和村民们紧张的呼吸声。王宁看着灶台边妻子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药是死的,人是活的,可人心要是歪了,再好的药也救不了人。”他摸了摸柜台下那本《本草备要》,书页边缘被父亲的指腹磨得发亮,其中“榧实”那条下,父亲用朱笔写了四个字:“真者救人”。

砂锅里渐渐飘出香味,先是陈榧子那边传来淡淡的甘香,像秋日晒过的松子;而另一边,很快就冒出一股焦糊味,还夹杂着涩气,闻着就让人皱眉。张娜熄了火,用筷子夹起两颗炒好的榧子,陈榧子的外壳裂开,露出黄白的仁,泛着油光;而钱多多的“榧子”已经焦黑,掰开一看,里面的仁缩成一团,呈暗青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村民愣住了。张阳拄着木杖走上前,指着焦黑的“榧子”:“《本草图经》上说,榧实‘其仁甘美’,苦榧则‘味涩不堪食’,这分明是用没成熟的苦榧冒充的!孩子吃了,轻则呕吐腹泻,重则伤了脾胃,往后更难调理!”

孙玉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钱多多背着钱袋想溜,却被王宁一把抓住手腕。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林婉儿披着蓑衣站在门口,斗笠的边缘还滴着水,她没看任何人,只对王宁道:“玉山南坡有老榧树,只是……去晚了怕是要被硫磺污了。”她说完,转身消失在山雾里,腰间的榧子锦囊轻轻晃了晃,留下一缕清苦的药香。

王宁松开钱多多的手,抓起墙角的采药锄:“张娜,看好药铺。张药师,您照看村民。小雪,跟我上山。”他把那把陈榧子塞进怀里,青布长衫在风里一扬,像只展翅的山鸟,朝着玉山的方向走去。身后,孙玉国瘫坐在地上,绸缎长衫上的金线在药香里显得格外刺眼。

玉山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药汁,王宁踩着露水往南坡走,青布长衫的下摆很快就被打湿,沾了些带刺的苍耳。王雪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把小锄,时不时拨开挡路的灌丛,竹篓在背上晃悠,发出竹片碰撞的轻响。

“哥,林药师说的硫磺,会不会是猎人用来熏野兽的?”王雪喘着气问,她的鞋尖沾着泥,裤脚还勾着片榧树叶——那是她从后山被毁坏的榧树上揪下来的,叶片条形,螺旋状的纹路被露水浸得发亮。

王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妹妹。她另一个没散的环髻上,还别着去年用榧子壳串的小坠子,紫褐色的壳被摩挲得光滑。“不好说。”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雾水,指尖触到眉骨处的疤痕——那是小时候跟着父亲采药,被榧树枝划的,“硫磺能熏白药材,也能让陈货看起来新鲜,孙玉国干得出来。”

说话间,雾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王宁立刻按住妹妹的肩膀,示意她蹲下,自己则猫着腰躲到一棵老松树后。松脂的香味混在雾里,他眯着眼望去,只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前面的榧树林里晃动,一个粗胖,一个精瘦,正是刘二狗和郑钦文。

“快点快点,孙老板说了,这南坡的老榧树结的果子最像模像样,喷了这硫磺水,颜色亮得能晃瞎眼!”郑钦文的声音带着尖细的得意,他手里提着个陶罐,正往榧树上泼着什么,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随着雾气飘过来,呛得王宁忍不住皱眉。

刘二狗笨手笨脚地摘着果子,粗声粗气地抱怨:“摘这么多干啥?孙老板说只要让王宁找不到药就行,犯得着把树都泼臭了?”

“你懂个屁!”郑钦文啐了一口,“这硫磺水喷了,明年这树能不能结果都难说。断了他的根,往后济生堂才能独一份卖榧子!”他说着,又狠狠地往树干上泼了半罐水,褐色的树皮被浇得泛起白渍,像生了霉斑。

王雪在后面听得牙痒痒,攥着小锄的手都泛白了,刚要站起来,被王宁死死按住。他对着妹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往更深的山林里走——他记得父亲说过,玉山南坡最深处有几株百年老榧树,长在悬崖边上,地势险峻,寻常人不敢去,或许能躲过一劫。

雾气渐渐散了些,露出青灰色的岩石。王宁带着王雪沿着一条隐蔽的石缝往上爬,石缝里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他在前头开路,手指抠着岩石上的凹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长衫的肘部被磨出了毛边。王雪跟在后面,竹篓磕在石壁上,发出“咚咚”的轻响,她忽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幸好王宁及时回头拉住她的手腕,才没摔下去。

“抓稳了。”王宁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低头看了眼妹妹,她的手被拉得发红,却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把另一只手里的榧树叶攥得更紧了。他忽然想起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父亲上山,摔了跤从不哭,爬起来拍掉泥继续走,那时父亲总说:“我们雪丫头,比山里的野榧树还韧。”

爬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几株高大的榧树挺立在悬崖边,树冠像撑开的巨伞,枝叶间挂着串串紫褐色的果实,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像是谁在树上挂满了小灯笼。王雪眼睛一亮,刚要喊出声,被王宁用眼神制止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近,王宁伸手摘下一颗榧子,假种皮上果然覆着层细细的绒毛,摸起来带点涩感。他用指甲小心地剥开,里面的种仁饱满,呈黄白色,凑近一闻,一股清冽的松脂香混着淡淡的甘甜,正是新采榧子该有的味道。“太好了!”王雪压低声音欢呼,立刻放下竹篓,拿出小锄开始清理树下的杂草——父亲教过,采榧子不能硬拽,得先松动果实周围的枝条,顺着长势轻轻摘,免得伤了树。她踮着脚,手指捏住一颗成熟的榧子,手腕轻轻一转,果实就落进了竹篓里,发出“咚”的轻响,像颗小石子掉进水里。

王宁也跟着采摘,他的动作更慢些,时不时停下来查看果实的成色,遇到半青半紫的就留着,只摘那些紫褐色、沉甸甸的。阳光透过榧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沾满泥土的手上跳跃,他忽然想起父亲曾说,榧树要长三十年才能结果,一年开花,三年成熟,所以古人叫它“玉山果”,说它“集三年日月精华”。

“哥,你看这颗!”王雪举起一颗格外大的榧子,比寻常的要长些,像个小小的橄榄,“是不是老寿星果?”她记得父亲说过,百年榧树偶尔会结出这种长形果实,药效最好。

王宁刚要答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郑钦文的声音:“这边!我看见他们了!”他心里一紧,抬头望去,只见郑钦文和刘二狗正沿着石缝往上爬,手里还拿着木棍,显然是追过来了。

“快装!”王宁加快了动作,把摘好的榧子往竹篓里塞。王雪也急了,不管青红皂白地乱摘,有几颗没成熟的青果也掉了进去。王宁刚要提醒她,刘二狗已经爬了上来,看见竹篓里的榧子,咧着嘴就扑过来:“好啊!果然在这儿偷摘孙老板的榧子!”

王宁把王雪护在身后,自己迎上去,抬脚踹在刘二狗的膝盖上。那壮汉“哎哟”一声跪倒在地,郑钦文却绕到侧面,举起手里的木棍就往竹篓上砸:“让你抢生意!”

“别碰我的榧子!”王雪尖叫着扑过去,用后背护住竹篓。木棍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背上,她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抱着竹篓不放。王宁眼都红了,抓起身边一块石头就朝郑钦文扔过去,正砸在他胳膊上,木棍“哐当”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悬崖边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一个披着蓑衣的身影从雾里走出来,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她手里握着根长鞭,鞭梢缠着几片榧树叶,没等郑钦文反应过来,长鞭“啪”地抽在他脚边的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林药师!”王雪又惊又喜。林婉儿没看她,斗笠下的目光落在郑钦文身上,声音像山涧的冰泉:“硫磺熏树,断人生路,就不怕遭报应?”

郑钦文认出是护着百草堂的女药师,顿时矮了半截,却还嘴硬:“关你屁事!这是我们和王宁的恩怨!”

“药人恩怨,不该拿药材撒气。”林婉儿的长鞭又往前送了送,鞭梢几乎碰到郑钦文的鼻尖,“榧树生在玉山,是给百姓救命的,不是你们争利的工具。”她说着,突然手腕一扬,长鞭卷住郑钦文的脚踝,轻轻一拽,那精瘦的汉子就顺着石缝滚了下去,只听见一路“哎哟”的惨叫。

刘二狗见状,连滚带爬地跟了下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林婉儿这才转向王宁,斗笠微微倾斜,露出双清亮的眼睛:“这些榧子没被硫磺熏过,能用药。”她弯腰捡起一颗从竹篓里滚出来的榧子,用指尖捻开假种皮,黄白的种仁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只是得赶紧回去,孙玉国怕是要在村里散布谣言了。”

王宁看着她手里的榧子,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玉山深处有贵人,护药如护命。”他以前总当是父亲糊涂了,现在才明白,说的就是林婉儿这样的人。

“多谢。”王宁背起装满榧子的竹篓,沉甸甸的分量压在肩上,却让他心里格外踏实。王雪揉着发疼的后背,偷偷往林婉儿手里塞了颗最大的榧子:“这个给你,治肺燥的,我听张药师说的。”

林婉儿的指尖碰了碰她的手,微微一顿,把榧子放进腰间的锦囊里,转身走进雾中,只留下一句:“炒的时候用慢火,别焦了。”

王宁带着王雪往山下走,竹篓里的榧子互相碰撞,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像串会跑的算盘。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榧树上,那些没被摘走的果实挂在枝头,在风里轻轻摇晃,王宁忽然觉得,它们像极了父亲留在药铺里的那串佛珠,每一颗都藏着光阴的重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