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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吴船载梦入烟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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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吴船初发辞金陵

苏州河的晨雾裹着水汽,沾在宝玉的青布长衫上,晕出淡淡的水痕。他扶着黛玉踏上\"渡春\"号的跳板,船板的缝隙里渗出的河水,带着股熟悉的菱角香——与去年在藕香榭采菱时闻到的一模一样。黛玉的藕荷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月白夹袄下摆绣的水波纹,针脚里还卡着金陵城的香灰,是昨夜拜别贾母祠堂时沾上的。

\"姑娘慢些。\"紫鹃提着描金漆箱踏上船尾,箱子角的铜包边在雾中泛着冷光,里面装着的不仅是换洗衣物,还有宝玉从荣国府带出的几件旧物:黛玉病中绣的并蒂莲帕子、老太太赏的那支断簪、还有半块从井台找到的\"北\"字帕。这些东西被紫鹃用防潮的油纸层层裹着,边角却仍透出淡淡的胭脂味,是黛玉惯用的那批\"桃花汛\"。

船夫老周正用桐油擦拭船桨,木桨划过水面的瞬间,激起的涟漪里,映出金陵城的轮廓正在雾中淡去。\"客官可是去苏州城?\"他的草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伤过,\"近来河道不太平,昨夜有艘去无锡的货船,在浒墅关被劫了,听说船上的客人......\"

\"老周!\"船头的伙计突然打断他,手里的竹篙在岸边磕出脆响,\"快开船吧,再晚赶不上枫桥的潮信了。\"那伙计的眼神扫过宝玉腰间的玉佩——是卫若兰送的那块龙纹佩,此刻正随着船身晃动,与老周桨上的桐油味碰撞出奇异的腥气。

黛玉突然捂住胸口咳嗽,帕子上的血痕比昨日更深了些。她望着舱外的雾,指尖在船舷的木纹上划出\"荣\"字,又迅速抹去:\"宝玉,你看那雾里的影子。\"雾中隐约有艘乌篷船,船篷的颜色与北静王府的马车帘一模一样,桅杆上挂着的不是帆,是块黑布,被风掀起的边角,露出个极小的\"北\"字。

宝玉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是忠顺王临别时送的,刀鞘上的缠绳里,藏着张苏州城的地图,标注着老宅的位置在阊门内的桃花坞。\"别出声。\"他低声说,眼角瞥见老周的手在桨柄上停顿了一下,那里刻着个模糊的记号,像荣国府马厩里的烙印。

船行至白鹭洲时,雾突然散了。黛玉指着岸边的芦苇荡,那里的水鸟惊飞的轨迹,竟与梨香院井台的涟漪形状相同。\"去年这个时候,紫鹃还在这里采过芦根。\"她的声音带着怅然,芦根的清苦味混着船尾飘来的药香,让她想起潇湘馆的药炉,\"那时候总嫌药苦,如今倒觉得......\"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铜锣声。三艘巡河的官船迎面驶来,船头的兵卒举着的火把,在雾中划出金色的弧线。老周突然将船往芦苇荡里拐,船桨撞在礁石上的闷响里,紫鹃描金漆箱的锁扣\"咔嗒\"开了,滚出的不是衣物,是半卷北境布防图的残页,上面用朱砂标着的河道,正与眼前的苏州河走势重合。

\"是漕运的人。\"宝玉迅速将残页塞进靴筒,那里的布袜里,还藏着老太太留下的半张地图,\"他们在查北境余党,上个月忠顺王的人说,有批玄衣卫混在漕帮里,往江南运兵器。\"他注意到巡河官船的船帮上,画着的水纹与黛玉夹袄上的绣纹相同,只是颜色更深,像浸过血。

巡河兵卒的脚步声在跳板上响起时,黛玉正倚在舱门咳嗽,帕子故意落在兵卒脚边。那兵卒弯腰去捡的瞬间,紫鹃\"失手\"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溅在他的官服上,露出里面藏着的玄衣卫记号——是块极小的狼头刺绣,与周瑞家的箭袖上的一模一样。

\"对不住对不住。\"紫鹃慌忙用帕子去擦,指尖却趁机捏了捏兵卒的手腕,那里有圈新的勒痕,像是刚解下镣铐,\"我们姑娘身子弱,这药是苏州名医开的方子,耽误不得......\"

兵卒的目光在黛玉苍白的脸上扫过,又落在宝玉的佩刀上,突然冷笑:\"荣国府的人,果然跑到江南来了。\"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王夫人在京里招了,说你们带走了北境的密信,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老周的船桨突然掉进水里,溅起的浪花打湿了兵卒的靴底。就在兵卒转身骂人的瞬间,宝玉的佩刀已经出鞘,刀光在雾中划出银线,却不是砍向兵卒,而是斩断了船缆。\"开船!\"他低吼着将黛玉拽进船舱,老周和伙计竟同时拔出藏在船板下的短刀,与巡河兵卒打在一处。

船身剧烈摇晃中,黛玉从舱窗看见,那兵卒的喉咙被老周的短刀刺穿,临死前从怀里掉出的腰牌,上面刻着的不是漕运衙门的记号,是北境玄衣卫的\"狼\"字标。而老周手腕的月牙疤在厮杀中被血浸透,竟与卫若兰箭伤处的疤痕形状相同。

第二折津渡风波遇旧识

\"渡春\"号在暮色中停靠在枫桥码头时,船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河水冲得只剩淡淡的暗红。老周用桐油将血迹擦净,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他的草帽丢在舱底,露出的头发里,藏着根极细的银线,与宝玉在梨香院井台找到的红绳质地相同。

\"前面就是浒墅关,\"老周将一把铜钥匙递给宝玉,钥匙柄上刻着朵极小的玉兰花,\"关里的'迎客楼',找刘掌柜,就说'寒月'派来的。\"他的目光落在黛玉的披风上,那里的银线沾着的血渍还没干透,\"夜里会有查船的,你们换上漕帮的衣服,混在货队里过关。\"

伙计从舱底拖出三个麻袋,解开的瞬间,露出里面的粗布短打,衣服上的皂角味里,混着股熟悉的霉味——与梨香院西厢房的旧衣味道一模一样。紫鹃给黛玉换衣服时,发现领口的夹层里,缝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胭脂写着\"北静王在苏州有暗桩,姓柳\"。

\"是卫若兰的笔迹。\"黛玉将纸条凑到灯下,胭脂的颜色比她惯用的浅些,是用北境的\"血绒花\"调的,\"他定是早就安排了人在江南接应。\"她的指尖划过纸条边缘,那里的锯齿状缺口,与布防图上被剪下的边角完全吻合。

宝玉突然想起忠顺王的话:\"卫若兰没死,只是被北境人抓了,他的人还在暗中活动。\"老周和伙计的身手,绝不是普通船夫,倒像是卫若兰训练的暗卫,\"他们救我们,是因为我们手里有布防图。\"

码头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着往来的货队。有个穿青布衫的货郎,挑着的担子上,插着几支珠花,其中一支的珍珠,与袭人丢失的那支假珠花一模一样。货郎的目光在\"渡春\"号上停留片刻,突然对着宝玉的方向,用手指在扁担上敲了三下——是荣国府暗卫的联络暗号,当年茗烟曾教过他。

\"是自己人。\"宝玉拽着黛玉往货郎那边走,紫鹃提着描金漆箱跟在后面。货郎的担子底层突然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的不是胭脂水粉,是北境的\"引火石\",与梨香院井里的完全相同,\"刘掌柜让我来接,说关里查得紧,走水路绕过去。\"

货郎带着他们穿过码头的栈房,栈房的角落里,堆着的麻袋上印着\"江南织造\"的字样,麻袋缝里露出的丝绸,竟与黛玉给北静王调的胭脂盒上的锦缎质地相同。一个正在盘点货物的账房先生,抬头时露出的半张脸,像极了周瑞家的儿子,只是眼角多了颗痣。

\"往这边走。\"货郎突然拐进条窄巷,巷壁的砖缝里,插着几支干枯的桃花,与潇湘馆的桃树品种相同。走到尽头的水闸边,那里停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娘戴着顶斗笠,掀开的瞬间,宝玉和黛玉都愣住了——是史湘云!

湘云的鬓角添了些银丝,脸上的冻疮还没好利索,穿着身渔家女的粗布裙,手里的橹桨上,刻着\"枕霞旧友\"四个字。\"你们可算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橹桨往水里一撑,船就像箭一样射出去,\"宝姐姐在苏州城等着呢,她说......\"

\"宝钗也在?\"黛玉的咳嗽突然加重,帕子上的血滴在船板上,与湘云裙角的泥点混在一起,\"她不是在金陵吗?怎么会......\"

\"三日前就来了。\"湘云的橹桨划出的水痕里,浮着片撕碎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是宝钗的,\"北静王的人查到你们要去苏州,宝姐姐怕你们出事,带着莺儿先一步赶来,说老宅附近早就被盯上了。\"她突然压低声音,\"老太太的苏州老宅,根本不是什么安全地方,里面住着的,是北静王的奶娘!\"

船行至水闸深处,湘云突然扳动暗杆,船底的木板\"咔嗒\"打开,露出个仅容两人的暗舱。\"进去躲着,\"她的手按在暗舱的锁上,钥匙竟是支银簪,与黛玉母亲留下的那支断簪能拼合,\"过了浒墅关,会有人接你们去桃花坞的别院,那才是老太太真正留的后路。\"

暗舱里的空气带着霉味,宝玉点燃火折子,照亮的瞬间,两人都惊呆了——舱壁上刻满了字,是老太太的笔迹,写着\"北境王子与荣国府有亲,乃先夫胞弟之子\",

第三折水村烟市闻风语

暗舱的木板在头顶合上时,黛玉的指尖还停留在\"先夫胞弟之子\"几个字上,火折子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睫毛上的水汽凝成细小的冰粒。\"原来......原来北境王子和贾家是亲戚。\"她的声音发颤,想起卫若兰说的\"北境王子有块与宝玉相同的玉佩\",\"老太太早就知道,所以才......\"

宝玉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舱壁的寒气透过粗布传来,让他想起荣禧堂匾额后的暗格,那里的灰尘里,也藏着类似的字迹,只是当时没看懂。\"老太太留下的地图,标的不是老宅,是桃花坞的别院。\"他突然明白,忠顺王说的\"苏州老宅\"是个幌子,真正的秘密藏在别处。

暗舱外传来湘云与巡河兵卒的争执声,夹杂着橹桨撞击船板的脆响。有个粗哑的声音在问:\"船上装的什么?打开看看!\"湘云的笑声带着刻意的爽朗:\"都是些苏州的丝绸,给金陵的亲戚带的,官爷要喜欢,随便拿......\"

突然,船身剧烈倾斜,暗舱的锁扣被震开,宝玉和黛玉滚了出来,正好撞在个兵卒的腿上。那兵卒的靴子底,沾着的泥里混着北境的沙砾,与账册里记的\"北地石料\"成分相同。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突然认出宝玉的佩刀:\"是忠顺王府的人!\"

湘云的橹桨突然横扫,打在兵卒的后脑上。她的裙角掀起的瞬间,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刀柄缠着的红绳,与井台边的那截完全相同。\"快跑!\"她拽着两人往岸上的芦苇荡跑,身后传来伙计们的厮杀声,\"往东边的桑林跑,那里有人接应!\"

桑林的露水打湿了裤脚,黛玉的咳嗽越来越重,帕子上的血痕已经浸透了三层。宝玉背着她穿过密密的桑枝,桑叶的清香里,混着股熟悉的药味——是紫鹃给她炖的川贝雪梨,此刻竟从前面的茅屋里飘出来。

茅屋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竹床上,躺着个穿素色僧衣的女子,正在闭目念经。听见脚步声睁开眼,宝玉和黛玉都愣住了——是妙玉!她的头发剪短了,脸上的冻疮比湘云的更重,手里的念珠,正是老太太临终前攥着的那串紫檀念珠!

\"你们来了。\"妙玉的声音平静得像潭水,念珠在她指间转动,最顶上的那颗珠子果然是空心的,里面藏着的金钥,正映着窗外的月光,\"老太太早就料到有这一天,让我在这里等你们,把这个交给你们。\"

金钥的形状很奇特,像朵未开的玉兰花,与老周给的铜钥匙能拼合。妙玉将金钥放在桌上,桌角的药罐里,熬着的药正是黛玉常喝的方子,药香里飘出张纸,是宝钗的字迹:\"北静王在苏州的暗桩,是织造府的柳大人,他手里有卫若兰的囚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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