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荧光纪元(1/2)
此时此刻,怪像奇出:
高卢部落爆发诡异石化瘟疫,战士们在月圆夜化为荧光石像。
祭司指控氐人国投毒,首领莫嘉娜却发现自己体内流淌着与石像同源的毒素。
循着血脉中的灼痛,她在部落禁地找到被禹箭封印的巨型钦原。
垂死的钦原感知她体内的神农鼎碎片,释放逆转石化的鳞粉救赎高卢战士。
莫嘉娜耳后悄然生出鳞翅,禹箭上浮现第二行小字:“昆仑墟底,尚有千瞳”。
月轮,硕大而冰冷,高悬于墨蓝天幕,将高卢部落的夜晚浸透在一种死寂的、仿佛能吸收所有生机的银霜之中。
惨白的光无情地泼洒在橡木围栏圈出的夯土场地,将这片曾充满汗水和呐喊的土地,硬生生浸染成一片森然墓园。
空气凝滞如铅,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费力地吮吸着冰冷的石粉,那粉末刮擦着气管,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干涩的痛楚,直抵肺腑深处。
真正令人窒息、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是场地中央那些凝固的“雕塑”——部落最勇猛的战士们。
他们如同被时光之神恶毒地施了咒语,被永远钉在了生命戛然而止的瞬间。一个壮硕如熊罴的战士,高举着沉重的战斧,虬结的古铜色臂膀上,石质的灰白正贪婪地向上蔓延,那灰白如同冬日湖面急速冻结的冰层,带着细微却刺耳的“咔、咔”声,无情地吞噬着血肉的鲜活纹理与蓬勃的温度,皮肤下的血管在石化边缘徒劳地搏动,旋即被冰冷的死寂覆盖。
几步之外,另一个战士屈膝半跪,脸上惊愕与愤怒的表情被永恒地冻结,扭曲得如同狰狞的面具。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中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温润的光泽,已被一层幽冷、粘稠、类似腐烂萤火虫腹腔内里渗出的诡异荧光彻底取代。
那荧光在惨淡月华下缓缓流淌、明灭,仿佛石像内部禁锢着沸腾的绿色熔岩,散发出一种非自然的、令人肠胃翻搅的甜腥气味,浓烈地混杂着生锈铁器的金属腥气和某种腐败蜜糖的腻人气息,无孔不入地刺激着鼻腔,直冲脑髓。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因极度恐惧而变得粗重短促的喘息在人群中低徊、交织,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豸在黑暗里窸窣爬行,啃噬着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部落祭司奥格玛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矗立在高台中央,月光将他拉成一道扭曲蠕动的长影。
他高举着那根镶嵌有黯淡绿松石的法杖,杖头如同淬毒的矛尖,直指东方沉沉的、仿佛吞噬一切的夜色,声音嘶哑尖利到了极点,如同生锈的刀片在粗糙的青铜板上反复刮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恨意,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人们心上:
“看啊!氐人国的毒计!是他们肮脏的巫术,窃取了地脉的力量,将这石髓的诅咒降于我们忠诚的战士身上!
他们嫉妒高卢的勇武,畏惧橡树圣地的庇护!这是宣战!是灭绝!”
他枯槁的面容在月光下扭曲变形,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那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人们的恐惧。
“杀光氐人!”“血债血偿!”被绝望点燃的愤怒如同滚油泼入冰水,瞬间炸裂开来。
矛尖和战斧在惨淡月光下反射出森然刺骨的寒光,汇聚成一片嗜血的金属丛林,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几乎凝结了空气。
莫嘉娜站在人群外围最深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冲撞,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尖锐的、仿佛要将血管撕裂的灼痛,如同滚烫的铅水正沿着她的血管奔涌,烫得她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发麻。
奥格玛那充满煽动性的、冰锥般尖锐冰冷的指控刺入耳膜,但她体内那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的、沉重的、带着奇异金属腥气的能量却在无声地咆哮、沸腾!
这股力量与场地中央那些荧光石像体内残留的某种污秽、腐朽之物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共振!这感觉……清晰得如同身体里深埋着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冰冷而剧毒的顽石,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尖锐的摩擦感和沉坠的压迫感。绝非外来的投毒!这毒,源自内部!
她强迫自己压下喉头翻涌的铁锈味和翻腾的气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人群的骚动、狂怒与弥漫的杀气,死死锁住高台上的奥格玛。
他枯槁的脸在月光下如同揉皱的、浸泡过毒液的羊皮纸,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的绝非单纯的愤怒或悲伤,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燃烧着毁灭与掌控欲的狂热火焰!
这火焰比血脉中沸腾的灼痛更让她毛骨悚然,寒意瞬间爬上脊背。真相,如同一条盘踞在浓稠阴影里的毒蛇,正对着她嘶嘶吐信,毒牙闪烁着寒光。
她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避开那些被仇恨烧得通红的、失去理智的眼睛。
血脉中的灼痛此刻变成了一根冰冷而执拗的、带着倒钩的丝线,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拽着她的心脏,拖曳着她的脚步,指向部落最深处——那片被古老扭曲的橡树如同鬼爪般环绕、终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不祥气息的禁地。
传说,那里是远古灾厄的坟场,是生者的禁区。
沉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发出“嘎吱——轰隆”的呻吟,轰然关闭,瞬间隔绝了惨淡的月华与外面喧嚣的狂潮。
死一般的、令人耳鸣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仿佛凝固油脂般的黑暗瞬间包裹了她。
空气粘稠得如同沼泽深处沉淀了千年的淤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土腥气、朽木彻底腐败的酸馊味,还有一种……钻入骨髓、令人头皮瞬间炸开的、类似巨大蜂巢深处酝酿到极致的、甜腻到发齁的腥气!
那腥气浓烈得几乎能在舌尖凝结成块,带着腐败的甜味和生命溃烂的恶臭。莫嘉娜摸索着点燃带来的火把,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在死寂中突兀地炸响,如同垂死者的心跳。
昏黄跳动的火焰勉强撕开一小片粘稠的黑暗,照亮脚下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它们如同虬结的、冰冷的巨蟒,表面覆盖着湿滑粘腻的苔藓,散发出潮湿刺鼻的霉味。
每一步都深陷在厚厚的、仿佛吸饱了某种粘稠脓液的腐殖层中,“噗叽、噗叽”的声响在空洞的地穴里沉闷地回荡,每一次抬脚都带起粘稠的丝线,冰冷的湿气瞬间透过皮靴,冻得脚趾发麻。
那血脉中的牵引力骤然加剧,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紧!灼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烧灼,仿佛有无数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她的血管内壁。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无形巨手拖拽的、关节生锈的木偶,踉跄着、几乎是匍匐着向黑暗的更深处挪动。
脚下的地面开始传来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震动,一种低沉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嗡鸣从地底最深处涌出,如同来自地狱的叹息,震得她脚心发麻,膝盖发软,全身的骨骼都在微微共鸣、发出抗议的低吟。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颗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心脏在垂死挣扎,每一次微弱而艰难的搏动都搅动着地脉深处污浊、粘稠的能量狂潮,令她血脉中的毒素也随之共振、刺痛,像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毒针在同时扎刺她的神经末梢!
转过一个巨大的、布满瘤状凸起和湿滑粘液、散发刺鼻腥臊的树根,前方豁然塌陷,形成一个幽深得仿佛通往地狱核心的地底巨洞。
火把的光芒在这里显得如此微弱而胆怯,如同风中残烛,只能无力地舔舐着洞口边缘无边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暗。
就在这地穴中央那片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幽暗里,莫嘉娜的视线捕捉到了它。
钦原。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被这景象彻底吸走、湮灭。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半个地穴空间,如同一座由噩梦、痛苦和永恒囚禁堆砌而成的、活生生的山峦。
它匍匐着,形态诡异地糅合了巨蝶的残破与凶蜂的狰狞,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覆盖着厚重几丁质甲壳的身躯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污垢彻底浸透、黯淡无光如同古墓青铜的色泽,上面布满深不见底的、流淌着粘稠暗金色不明液体的沟壑和扭曲变形的瘤状凸起,散发着浓烈的、令人窒息的甜腥恶臭,那臭味直冲脑门,熏得人头晕目眩。
两对巨大而残破的膜翅是它身上最触目惊心的苦难象征:
其中一对已经完全石化,凝固成一片嶙峋扭曲、散发着冰冷死气的惨绿荧光晶体山脉,幽光在晶体内部缓缓流淌,如同被冻结的毒河;
另一对则无力地耷拉着,边缘破碎不堪,如同被亿万只蛀虫啃噬过的枯叶,布满孔洞和撕裂的痕迹,污浊的粘液从破口处不断渗出。
最令人灵魂战栗、几乎要尖叫逃离的是它的头部,几丁质甲壳下本该是复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孔洞,里面沉淀着亿万年的痛苦与彻底的麻木,仿佛连绝望本身都已凝固成冰冷的化石。
巨大的螯针状口器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粘稠的、散发着强烈甜腥恶臭的暗金色体液正从裂痕中缓慢渗出,滴落在下方湿漉漉的腐殖土上,发出轻微却如同丧钟般敲打在莫嘉娜心头的“嗒、嗒”声,每一声都间隔漫长,折磨着神经。
这庞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身躯,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无可挽回的缓慢速度,从尾部向头部蔓延着彻底的石化诅咒。
灰白色的晶体如同冷酷的冰霜,带着细微的、如同无数沙砾摩擦的“沙沙”声,一寸寸、缓慢而坚定地爬过它坚硬的甲壳。
晶体所过之处,生命最后的光泽被彻底剥夺,化为死寂的、散发着幽绿荧光的顽石,那荧光在死寂中明灭,如同嘲讽。这缓慢的、凌迟般的死亡,源头正是那柄深深楔入它庞大腹部、如同命运钉刺的古老造物。
一柄青铜铸造的长箭,样式古朴粗犷到近乎蛮荒,带着远古洪荒的沉重气息。
粗粝的箭杆上蚀刻着如同大地血脉般蜿蜒曲折、深奥难解的神秘纹路,纹路深处沉淀着暗红的锈迹,如同干涸的古老血迹。
箭簇完全没入钦原那覆盖着厚重甲壳的躯体深处,只余下箭尾一小截暴露在污浊腥臭的空气中。
箭尾上,一个古老的、仿佛被巨神以雷霆万钧之力凿刻出的象形文字——“禹”——在火把摇曳昏黄、如同垂死喘息的光线下,如同一个冰冷的、散发着亘古镇压之威的烙印,无声地宣示着囚禁的永恒与无情。
那“禹”字周围的青铜,在幽暗中泛着一种沉郁的、仿佛吸饱了无尽痛苦的黑青色光泽。
莫嘉娜僵立在原地,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如同毒蛇缠绕脊柱,握着火把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木柄。
血脉中的灼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与眼前这垂死巨兽体内散发出的、同样源于地脉毒煞的污秽能量产生了剧烈而痛苦的共鸣!
那共鸣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她体内穿刺!真相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在她脑中炸开,震得她头晕目眩:
部落战士的石化,祭司奥格玛声嘶力竭指控的氐人阴谋,都不过是可笑的表象!真正的源头,是这柄名为“禹”的箭!
是这被箭死死锁住、在无尽痛苦中缓慢石化的巨兽!是这巨兽体内流淌的、与她血脉中同源的污浊之毒!
奥格玛……他枯槁脸上那扭曲的狂热和眼底深处闪烁的算计,此刻在火光下显得无比讽刺、狰狞,如同恶鬼的面具!
就在她心神剧震、几乎被这恐怖真相和血脉共鸣的剧痛压垮、意识出现一丝空白的刹那——
垂死的钦原,那巨大而残破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令人牙酸的骨骼与厚重甲壳摩擦的、如同巨石碾磨的“嘎吱……嘎吱……”声,朝她所在的、这微弱光源的方向,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那两只深陷的、如同通往虚无深渊入口的眼窝,空洞地、毫无生机地“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没有瞳孔,没有焦点。但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尽痛苦、污浊绝望与疯狂孤寂的意识洪流,却如同崩塌的山岳、决堤的血海、灭世的浊浪,猛地、毫无征兆地撞进了莫嘉娜毫无防备的脑海!
“痛……沉……压……裂……”
不是声音,是纯粹的感受。
是大地被撕裂时发出的无声哀鸣,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是骨骼被无形的万吨巨石一寸寸碾碎的剧痛,清晰得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污秽粘稠的能量在体内奔突、疯狂腐蚀血肉和灵魂的灼烧,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是漫长到足以磨灭星辰、将意识熬成齑粉的岁月里,被禁锢于永恒黑暗、无声无光、连绝望都麻木了的疯狂孤寂!
还有一股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本源的疲惫与虚弱,如同维持了千万年的烛火,油尽灯枯,灯芯只剩下最后一点将熄的暗红余烬,随时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呃啊——!”
莫嘉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闷哼,仿佛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胸膛,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她踉跄着连连后退,背脊狠狠撞在身后冰冷潮湿、布满滑腻苔藓的洞壁上,冰冷的湿意瞬间浸透衣物。
那来自钦原的垂死意念洪流太过庞大、太过混乱、太过污秽,如同裹挟着亿万毒刺和污秽淤泥的滔天浊浪,瞬间淹没了她的神智。
她头痛欲裂,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边缘被浓稠的、翻滚的黑暗快速吞噬,耳边充斥着地脉毒煞翻涌的污秽咆哮和钦原灵魂崩解时发出的、撕裂灵魂的无声尖啸!
那尖啸无声,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刺耳,更令人疯狂!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同化,坠入那无边痛苦深渊的瞬间——
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源自她血脉最深处、被这垂死意念洪流猛烈撞击而彻底惊醒的力量,骤然爆发!
那是潜藏在她血液中的、属于“灵变之境”碎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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