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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归(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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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锦心有两难。外祖父语重心长的话语犹在耳畔,他不想理会,可句句在理容不得他反驳。若论亲情,他又不舍姨母陷入危难,亦不舍徽宁伤心难过。

几番挣扎下,顾夏锦开了口,“前日和珂妹在城外寻了一好地方,她说要带您去看一看?”

夏侯箬轻轻抬起的手随声停在半空,很快,又轻轻落在徽宁的小脑袋上,温温柔柔地抚着,“箬姨眼睛不好,去了也看不见,你们去玩吧!”

一听她拒绝,徽宁搂着她的腿扭了又扭,撒娇道:“娘,去吧去吧!”

顾夏锦适时劝道:“是啊,难得今日爹娘都不在府中,您便同我们一起去吧!等他们回来,您可没机会啰!”

言中深意再清楚不过,夏侯箬不知顾夏锦为何要这么帮她,但眼下除了这个法子,她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点点头,含笑道:“那就有劳夏锦打点一切了!”

徽宁高兴地连蹦好几下,回头想夸夸顾夏锦,却见他神色并不如自己般兴高采烈,她跑过去拉拉他的手,他方微笑,柔声道:“乖,去陪陪箬姨!”

她偏头去看夏侯箬,那是与顾夏锦相同的神情,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只知道夏侯箬不开心。直到徽宁长大,这一幕都反复出现在她的梦中,噩梦惊醒后,她按着空寂的胸膛失声痛哭,一年又一年晃去,夏侯箬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对顾夏锦的恨也从夏侯箬走的那天起便开始深埋!

有顾夏锦和徽宁打掩护,夏侯箬稳坐马车中无惊无险出了屏玉城。

暖意融融的车内,叽叽喳喳一路的徽宁赖在夏侯箬怀中打起了瞌睡,等她安然睡着后,夏侯箬方叫车夫勒马停车。

“箬姨,真不用我派人护您回京吗?”顾夏锦原意是安排一队暗卫沿路护着,却被夏侯箬婉拒,她没说理由,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一再坚持。

“真不用!现在这几个人就够了,人多反而招眼。”夏侯箬婉声道,奉京与屏玉相隔甚远,青螺和馥华一前一后被送来的时间挨得却近,最合理的解释是景煜派亲信在半路驻守。这一路只怕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乖乖送上门,夏锦派再多人都是送死。

她垂眸望着怀中的徽宁,不舍、愧疚与遗憾充盈着她的眸眶,晶莹的泪珠落出,她连去抹,一滴泪先她一步掉在徽宁的小脸上,徽宁不自觉地在贴着她蹭了蹭,低低唤了声,“娘!”

那一瞬,她心中垒起的高墙裂出一道小缝隙,如被穿凿的湖中冰面,缝隙一下延绵开来,所有的情绪像猛兽般挥爪而出。她恨自己的眼睛,连最后看一次女儿的机会都不给。她更恨景煜,是他逼自己在景翊和徽宁间二选其一,是他拆碎了她的家庭,破坏她所有的美好!

夏侯箬弯腰在徽宁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将她交给顾夏锦,含泪道:“夏锦,护好她!等她醒来后告诉她,我和她爹会在春暖花开时来接她回家,我们永远爱她!”

坚强的少年噙着泪紧抱小人儿,一句承诺掷地有声,“定尽我全力,护她一世周全!”

夏侯箬欣慰地连道几声好,倚着软垫,无声向他摆摆手,直等马车再度颠簸起来,她才双手捂住脸哭出声来!

徽儿,不要恨娘!

墨色的马车在一片白雪中格外打眼,马儿飞扬着四蹄在官道上奔驰,没过多久化作一团墨点愈来愈浅。

顾夏锦拢拢徽宁的小氅帽,将她护得再好些。转身,他惊愕地看见高高的城墙上夏侯婧、顾忻延和夏侯清三人笔直地站着,目光苍凉,久久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三日后,停歇十来日的大雪再度侵袭大地,比上一场雪来得更猛烈,夏侯箬一行人不得不在客栈歇脚,等待雪停。

官道边的小客栈条件不太好,却因风雪缘故生意火爆,稍微好点的房间都早早被人订走,更别提最好的上雅间。大掌柜看夏侯箬几人穿着不俗又风尘仆仆,狮子大张口,给的是下等房收的却是上等房的钱。侍从们看不过眼,夏侯箬劝慰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要紧。

唯一的女侍从住在夏侯箬隔壁间,随叫随到,夏侯箬鲜少唤她,更多的时候是在自己寒冷的房间里窝着。

这一窝又是两天过去,雪不见小,天却渐寒。

夏侯箬抱膝蜷坐在靠窗边的软榻上,身下垫着她御寒用的大氅,她身上习惯地披一件云锦披风,宽大的帽沿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一方尖尖的下巴。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外头的寒风卯足了劲儿往屋子里钻,夏侯箬没抬眼,头歪搁在膝盖上,淡淡道:“我没胃口,你去用饭吧!”

没有应答,房门咯吱一声又关了,脚步声却从房门处一直移近,到夏侯箬面前才停下来。

静谧的房间中横生出来的莫名呼吸声让夏侯箬心悸,她警觉地坐直身子,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面,抬起头,下巴高扬,哑着声儿问,“是谁?”

细细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微一使力便将消瘦的她带离软榻,云锦披风随那人的力道从她身上滑落,一张娇媚如初的脸展露无遗。

那人淡淡一笑,极尽温柔,“念儿——”

夏侯箬容色一白,声音凉得骇人,“景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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