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秋水被绑着带回了傅家大院，大院面积广阔，刘泰中住在北边，一般不管闹出什么声响都传不到南苑的傅荣升那里，再加上刘泰中的姐姐，傅荣升的二太太刘月娉，现在算半个当家人，下人们也把这舅老爷当主子侍奉，不敢多说半句。

即使瞧着他三天两头带人回来，下人们也都躲得远远的，视若无睹。

刘泰中把秋水往床上一扔，就势扒了秋水的对襟马褂，这短衫面料一摸就是下等货，刘泰中摸着秋水的脸蛋道：“跟了我，以后你想要什么绫罗绸缎都有，只要你乖。”

秋水露出一件嫩绿色的短夹袄，细白的胳膊横在身前，刘泰中下面早就蠢蠢欲动，刚要伸手秋水就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刘泰中虽说醉了酒，但正值壮年，身量也比秋水高，顺着秋水逃走的方向倾身一够，就把秋水拽了回来，秋水跪下来求他：“老爷，老爷，我求您了，我真的不能，我求您了……”

“怎么不行？我还真不信逢春楼里还有干净孩子，”刘泰中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难不成，刚刚那个小蛮牛是你相好的？”

他在说小满，秋水连忙摇头：“不是的，老爷，和他没关系，老爷，我求求您放了我吧，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花钱买来的。”刘泰中箍着秋水的腰，语气幽幽道：“云娘前阵子跟我借钱买地，借了一万大洋，只还了五千，剩下的一直到现在都没影，如果你今天乖乖的，我就把这帐销了，一晚上五千大洋，你可比逢春楼里的头牌都要贵。”

云娘欠了什么

钱关自己什么事？

秋水不想知道，也不想拿自己去给云娘抵债，刘泰中这样侮辱他，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秋水趁着刘泰中说话的功夫，看了看四周，正巧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放了把剪刀。

他想着，要不就自行了断吧。

他本就不好龙阳，更恶心刘泰中这样的嫖客，只想着马上一死了之，这样想着，绷紧的身子也放松下来，刘泰中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就把他安安稳稳放腿上，一只手抽出来脱秋水的衣服。

刘泰中本就长相猥琐，满身的酒臭味，再加上行为举止轻佻放肆令人作呕，秋水简直一刻也受不了，他死死盯着那把剪刀。

刘泰中的手伸进了他的里衣，摸到了他的皮肤，秋水心里直犯恶心，他简直想把刘泰中的手给割下来！

于是又生出一个念头——要不，与他同归于尽吧？

这个念头像火山喷发，不可收拾。他冲出去抓起那把剪刀，返身就往刘泰中身上刺，刘泰中没缓过神来，胳膊就被划了条长口子。

秋水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没伤过人，一下子见了血，他自己也懵了，刘泰中啐骂了一句，上来要夺他的剪刀，秋水吓得连忙往外跑，出了刘泰中的朱漆大门，看见一条路就直往前冲。

这大院他从未见过，只能左冲右撞地胡跑，刘泰中就跟在后面。傅家是苏式园林的风格，没有大路，都是小径，小径上尽是碎石子，秋水被绊了好几次，他本就慌张，夜色又昏暗，他跑着跑着觉得花草树木皆是相似，还以为又绕了回来，心里很紧张，脚下更乱，差一点就要被刘泰中擒住。

长时间的奔跑，使他的精神和体力都达到了极限。

忽然，前面有人影晃动，他吓了一大跳，脚下一软，身子就直愣愣倒了下去，刘泰中从后面赶过来，一把抓住秋水握剪刀的手，反手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扇到秋水的脸上。

“好小子，看我今晚不弄死你！”

秋水被刘泰中压着狠狠打了几拳，有一下打在颧骨上，疼得秋水瞬间流出了眼泪。

他是绝望的，长这么大他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以为离了家进了城会不一样，结果又惹上了这样的荒唐事。

他想着自己短暂的一生，竟然就这么结束了，在这样的恶人手里，以这样的方式，他突然生出巨大的悲怆来，怨气和愤懑全化作最后一点力气，他猛地挣开刘泰中的手，举着剪刀就往刘泰中胸口刺。

刺中了，但没刺得准。

刘泰中骑在秋水身上，他一手捂着颈窝处的伤口，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秋水的脖子。

秋水哪里还有力气，被掐得快要窒息，只能本能地反抗，他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在眼前开始发白的时候，有人从后面踢开刘泰中，秋水瞬间脱力地倒在那人身上。

那人任由秋水靠在胸口，也不说话，抬起一只手覆在秋水的眼睛上，另一只手则握住秋水的手。

抬起，落下，用力地准确地扎在刘泰中的胸口。

有血溅出来，溅在两人的手上。

血是热的，手是凉的。

秋水听见刘泰中摧心剖肝的一声呻吟，然后再听不见一点动静。除了秋水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漆漆的寂夜里如同擂鼓。

半晌，他听见身后那人说：“他死了。”

那声音像凛冬里坚硬的冰凌，让人恐惧，从心底生出寒意来，秋水浑身战栗，可莫名地，他又在这惧意里蓦然感觉到一种心安，好像是那人手上的一股淡淡的檀香。

像是狂风暴雨后的片刻平息。

一

晚上的劫难终于落幕，秋水倚在那人身上，晕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