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暗花明还是那村(2/2)
“我……”席墨欲言又止,“……按理说,我这个岁数,还不能饮酒。”
“已经可以了。”
席墨未料敬酒不成反被劝,暗想这就很糟糕,也不知道单靠这些吃食能不能把人哄开心,却如实道,“长老,我们那边的男人,到了束发礼时才能喝第一杯酒。”他说,“不想南方居然这么早就能开杯了。”
江潭没出声。
坏了。席墨暗道,长老不会生气了吧。他正想着说些什么来补救,便听江潭道,“或许吧。”
席墨松了口气,“那长老平日喜欢喝什么茶?”
“皆可。”
今日的江潭,格外惜字如金。
席墨攒了一肚子问题,却只能尽数散了,只留下那个最重要的,酝酿到蒸饺羊排赤豆饭皆数下肚,火堆又需要添柴之时,方才开口,“我这些日看了长老的图纸,有了些新的想法。”他道,“既然金石那等本无灵窍之物可以开窍,那么人为何不能开窍呢?毕竟人体的经络图基本一致,该比各不相同的石头更容易摸索。”
江潭抬了眸来,“金石之属本无生命,切表如里,可随心改造。而人之根骨埋于血肉,剖陈而视,位置皆有不同。且有灵之物孔窍天成,非后天所能增减。”
席墨一时怔然,却是听懂了,“这么说,无论草木人兽,凡是生来就有灵窍的,便不能再开窍了么?”
江潭顿首,“能够吸纳灵气者本为造化所钟。后天再造,则为秩序法则不容。”
席墨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潭又看了看他,也未多言。
两人溪谷别过之后,再见已是来年夏天。
彼时,席墨已征得老伯同意,在柴房旁开辟了一小块园地。
耕种前,他将与老伯初见那日掉落的半颗牙埋在地里,诚心许了愿,就当讨了个彩头。然后便持犁耙,将地翻整一新,又将前时收集的良种,分片撒播下去。
蓬莱仙洲遍布奇水异壤,不同搭配适宜不同灵植生长。席墨将地隔作六块,权作尝试。只待夏秋之时,便能知道写在纸上的想法,究竟有几个能成真。
而他这种子撒下不久后,老伯便道仪要峰人将来,让他跟着去将几片区域的石傀回收,以免人家授习时误伤。
在柜格松下,席墨第一次摸到了石傀。这据说能手撕蛮牛的凶物看着莽如洪丘,却生着一双圆豆子眼。因为没有
脖子不能转脑袋,只那眼睛跟着他手中灵引来回滴溜。
席墨知道这物看着乖巧,却是不能长碰的。只将灵引中坠出的朱绳系在它腕子上,牵着去前头那坡上寻老伯。
他想起家里养的大白鹅来。
也是这么又凶又乖,任自己系着绳儿,牵着满地乱跑。
雍州人家是不常养鹅的。可是娘亲喜欢,爹便为她弄来一对。席墨四岁那年头次见到活鹅,安安静静的,跟在爹脚边白得像是两堆雪团子,心里喜欢得紧,便忍不住从娘亲膝头跃下,蹬蹬跑着抱了上去。娘亲就坐在石榴树下笑,手中还握着一小把石榴籽,正是要喂给自己吃的。
席墨吸了一口气,榴花的酸甜犹在鼻端。又咽了下口水,想着石榴籽滚在舌尖的沁凉,却听山那边忽然起了哀哀哭声。
他脚下一顿,便见老伯那破车拔地而起,直朝着啼哭处冲去。站在原地待了片刻,席墨也有点想哭了。因那灵引中的朱绳依灵力勾出,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愈来愈短,最后便要完全缩回去。也不知没了绊线,石傀还会不会听自己的话。
席墨极目远眺,余光中却见一只青红相间的怪鸟飞来。离得近了,看到鸟背上坐了一名面善的清虚弟子,亦是往那哀哭处去了。他便猜测这该是外闻峰来人。那峰主御兽之道,其中弟子皆以异兽为骑,不与别峰同。
又过一会儿,老伯终于驾着车来了,看席墨一脸紧张盯着自己,便没好气道,“拿来!”
席墨忙将灵引递上。那朱绳只余半指长,再作不成软束,故他一直按在石傀腕上,教老伯看了,只能暗骂没用。
“一个两个,非蠢即笨。”老伯咵喳一下将那朱绳扯了老长,自抛了去,在那石傀腕间绕了几道,“上车!”
席墨早坐稳了,听老伯骂骂咧咧了半路,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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