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杀鸳鸯不同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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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旧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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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司鸿豫握过的手腕有些发烫,傅少容摸了摸腕间,不禁想起了司鸿豫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他说,这眼神一点儿也不像你。

他们有那么熟悉吗?

见过面吗?

七殿下将他保护得太好了,十多年来能见什么人,不能见什么人,都有极为严苛的规定,越界了便会招来责罚,而那位五皇子……

他若见过,必定是忘不了的。

-

夜半,屋外来了折兰居的传信人,说是请傅少容过去一趟。

他走进折兰居时,司鸿凌正在庭院的桂花树下等他,赴宴的华服无暇换下,布料有多鲜艳,脸色就有多阴沉。

正值八月秋高,十里送香,石几上摆着一盏宫灯和一壶龙井,茶器是最好的青花四件,但谁也没有品茶赏月的心。

“坐吧。”

司鸿凌倦怠地叹了口气,耷拉着眼角,执壶倒了两杯茶。傅少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只好将自己那一杯捧于掌心,默不作声地饮了一口。

茶汤半温不热,苦味极浓,应是沏了有些时候了。

“不好喝?”

见他皱眉,司鸿凌立刻关切。

傅少容赶紧道:“殿下亲手泡的茶,自然是好喝的。”说着低头又饮了几口,证明所言非虚。

司鸿凌这才缓和了几分神色,端起自己那杯茶,却是不喝,只捏在指间微晃:“少容,我向来不许你见外客,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傅少容摇了摇头。

司鸿凌便道:“我府上门客虽多,但个个为名利而来,只有你不同。当年我被父皇废黜,那群势利的家畜怕受波及,一夜间逃得影子都看不见,唯独你忠贞不渝,全心全意侍奉我到今天。你我二人是主仆的名分、知己的情谊,故而我失势的这些年,最怕就是像今夜这样,让你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盯上,从我身边夺了去!”

“殿下……”

傅少容不禁动容了。

他望着司鸿凌,眼角一湿,千言万语哽在了喉头——原来,这个仿佛永远长不大、总是骄纵得令他无可奈何的小皇子,其实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不懂人情吗?

“可我料不到……少容,我当真料不到,我藏了你这么多年,还是躲不过今日!”

司鸿凌激动起来,手中瓷杯往石几上重重一敲,茶水四溅。

“你才华横溢,称得上是我的左右手。司鸿五图谋已久,就是为了挑关键的时候断我臂膀,将你纳为己用!他这一把算盘,真是打得狠毒极了!”

-

冷月,桂树。

灯影幽暗,沉默诡长。

司鸿凌铺垫了一大段情绪,腹内也早早备好了下一句,只等傅少容指天发誓,说一句“决无二心”之类的话。谁知傅少容并未出声,而是陷入了沉思。

渐渐地,震怒被风吹散,精心酝酿的氛围也淡去了。

良久,傅少容才道:“今晚的事,我总觉得有几分蹊跷,方才在屋里来来回回想了几遭,许多地方都想不通透。”

“什么地方?”

司鸿凌一阵紧张,生怕他讲出自己不能应付的东西来。

傅少容于是娓娓道来。

譬如,五皇子为什么要带走他?

明面上给的理由是那一耳光,但这显然是托词。傅少容记得清清楚楚,司鸿豫进门见到他第一面,一句话没说,单刀直入就向司鸿凌讨了人,远在他扇那一耳光之前。

或许恰如司鸿凌所说,五皇子早已知道他真正的价值,想纳为己用。

但是,他既非策士,也非说客,景畅园四人之中,只有他展露在外的才能最少,就连百缀楼那些人也认为他不过是一个书读得多些、长于撰文、模样又上得了台面的摆设罢了。得冠第一门客的虚称,全凭跟随司鸿凌的时间最长,或是在暗中使了什么出卖姿色的脏污手段。

同僚尚且不知情,司鸿豫又能从哪儿得来消息呢?

何况人非木偶,骨子里总有一片忠贞在,不是谁抢去了就归谁的。

门客易主,通常只有两种情形:其一是门客自行寻到了高枝,主动攀附;其二是家主挖到了奇才,赏以重金利诱,总之收人之前必先收心,这是默认的规矩。像司鸿豫这般一意孤行,抢回去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门客,又有多大意义?

更让傅少容在意的,则是司鸿豫对他的第一个称呼——

琴师。

司鸿豫决意要抢他时,还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琴师,若说这么冲动的举止里藏了多深的心机,傅少容实在不信。

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为了听琴。

因为就在司鸿豫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及时按住了琴弦。急风猎猎,仆役呼号,司鸿豫身处的那个位置,应是连余音也听不见的。

所以,既不是为琴,也不是为才,那便只剩一个理由了。

是为他这个人。

傅少容将这番推论与司鸿凌细细说了,又道:“少容以为,此事并不如殿下想得那么严重。五殿下今晚举止鲁莽,言辞冒失,不像早有预谋,倒像是突然兴起。”

“突然兴起?”

司鸿凌一惊,阴测测地问:“那他兴起何处?”

左右也只有一面之缘,傅少容摸不太准,想了想,提了一个可能的猜测:“或许……是我长得像他一个故人吧。”

司鸿凌闻言,五指紧绷,险些捏碎了青花瓷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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