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红尘剑道（十三）（2/2）

“听闻那南荒有真佛出世，愿他可度你们前往极乐。”

自那之后，她不再只是行医。

她开始讲经，她讲因果，讲缘起，讲生灭，讲无常，也讲活下去。

她甚至会与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起喝酒，陪那些孩子唱歌，为那些临终之人点灯引魂。

她不说自己是谁，也没人问她是谁。

她只是——在每一个需要她的人身边，做好自己的角色。

没人在意她是夜流霜，亦或者苏止。

他们只在意，她到底在自己的人生扮演什么角色。

这么多年过去，她再没突破到武道八境，甚至因为久离战场，气血也开始衰败，甚至退回到七境初期。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更强了。

与那冰冷的刀和武相比，她更愿意融于众人中间，做一名芸芸众生。

她的修为越来越低，她却活的越来越开心，在不知不觉中，再次走回到了她成名的边城之地。

雪初融，边城已不再是往日铁血杀场，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堆叠的尘世记忆与人心温度。

那一天，她的武道修为全部散去，也是她行过人间的第三十年。

她曾斩过无数人妖魔，化作武道七境，叱咤人间的“夜将军”，也曾手握药箱、脚踏泥土，医过无数病体，渡过无数心，企图替自己疗过那无法愈合的情伤。

但如今，都不如她卸甲弃医，跌落无修之境，无拘无束快乐。

“观众生疾苦，亦观众生喜乐。”

“为情为欲，见终生同见我！”

这一年春祭，她重回烽火台，携着木匾“渡人”，在万灵魂碑前默立七日七夜。

山风鼓动，荒草摇曳，她听见了过去三十年的所有哭喊与微笑，在心底缓缓流淌——

那一双双眼睛。

那些老去的名字。

每一个在她手下闭眼的人，每一个曾被她唤醒的魂。

人间不净，她知。

人间多苦，她知。

但她也知，人间就是人间。

她跪于残碑前，颤声低语：

“若天不愿渡，我愿以我身，为桥。”

“若世无道，我愿立道于尘，锋藏于心。”

话音落下，那枚伴随她三十年不离不弃的护心镜，骤然自她胸前腾空而起！

镜面金光大作，内有万象浮沉！

她以此镜行医救人，用它挡下无数刀剑与诅咒，而今这枚许清河留下的护心镜，竟在无声无息间回应了她的心意！

镜光灿烂，天象为之动容！

苍穹深处，一声若有若无的怒吼如龙啸般穿透天河。

玄黄气息垂落天地，万道停顿！

那一刻所有尚在修行的武道之人，不论境界、不论流派，皆心神震荡，口诵不出功诀！

新的道诞生了！

天地之间，一道声音缓缓响彻，既非天道法旨，亦非仙人传语，而是——她心中之念！

“红尘即道，非仙非魔。”

“道不在天，亦不在神。”

“在市井一笑之间，在黄泉一别之间。”

“在万人齐声哭、亦在千灯静夜行。”

红尘道因我而生，红尘道器亦因我而生！

红尘为经，众生为脉。

那枚护心镜，化作【轮转镜】，浮于空中，镜面映照万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