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再度相见(1/2)
宁芙看着面前的男人,孟渊沉着从容,对于孟澈的死,眼中也不见半分情绪,也许是处在这个位置,对生死,早已司空见惯。
甚至,其中少不了他推波助澜。
“只可惜了谢姐姐。”宁芙说。
红颜薄命。
在她印象之中,仿佛还是她与谢茹宜一起,两人一起在学堂背诵着诗经,在愁明日的功课,能不能学完。
谢茹宜也是愁的,只是人人都以为她聪明,不必为功课发愁,实际上,她只是比寻常人要刻苦而已,宁芙自然也刻苦,所有的才学,不过都是靠勤奋。
宁芙想,那时真好,却是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
孟渊道:“弟妹不愿诋毁四弟的名声,而庆国公府为求自保,会逼着她将所有的错处,往四弟身上推,她做不到,就回不了国公府。”
与庆国公府而言,孟澈只是追名逐利的机会,可对与孟澈做了这么久夫妻的谢茹宜而言,他是她的至亲。
“再出色的女君,却也只是家族的一枚棋子,女君优秀,不过是联姻的筹码。”宁芙道,她却也不意外,世家大族,六亲缘浅的占多数,就连宗肆,不也是如此么。
孟渊道:“至少宁大人不会对世子妃如此。”
宁芙是幸运的,有一双以她为先的父母,爱护她的兄长。
想起兄长,宁芙不禁垂眸道:“大哥手中的药,是从三殿下手中得到的吧?”
“不错。”孟渊道,“孟泽既然让你大哥去做此事,换作是谁,都会顺水推舟,留下孟泽的把柄。”
宁芙不由看向他,男人神色间,并无半分愧疚,高处不胜寒,能坐在高处的,又怎会是池中物,薄情冷血才是本性,他只不过是对婧成,有几分真心。
“我该走了。”宁芙道。
茶庄如今少了婧成,也是清清冷冷的。
“我并非是不顾你兄长的生死,只是知晓有你在,何况……还有陆行之,我料定宁大人不会有性命之忧。”孟渊在她身后从容道。
宁芙猛的回过头去看他,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从我发现,他对浮生梦很有兴趣,每一件事,他虽不参与,却总能巧妙的牵涉其中,你父亲去凉州是,世子去北齐运粮草也是,这一回事先回了和县也是。”孟渊道,“他是为你而来?”
见宁芙不语,他又道:“我能发觉,世子是你夫君,对此只会更敏锐,而前些时日你去陆府以夫妻之礼祭拜,世子却并无任何不悦,我与他说起时,他也无半分不悦……陆行之上一世的身份,并不难猜。”
宁芙平静道:“你监视我?”
“我并非刻意监视你,只是陆府有我的人,陆公子如此一个良臣,我想让他能为我所用。”孟渊道。
宁芙在原地站了须臾,再抬头,便看见了在不远处等着的宗肆。
他刚从宫中出来,身上还穿着官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权臣意味,便掩藏不住了,这一看,倒也有几分上一世的薄情冷性之感。
只是看到她后,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同私下只有他们俩时,并无区别。
在外再被人捧着,官威再大,回到府上,也仅仅只是她的夫君罢了。
“父皇急着立储,老六与老四只顾争那个位置,而百姓却因战乱、水患而民不聊生,我不得不加快进度,将这事落定。”孟渊沉声道,“我所求的,不过是百姓安居乐业。”
“若非三殿下,对百姓有颗真心,我今日也不会再来见三殿下。”宁芙淡淡地说。即便宁裕害死了兄长,于他孟渊而言,也无足轻重。
她说着,抬脚朝宗肆走去。
人人都有阴暗的、见不得人的一面,有时让人毛骨悚然,她不敢再抱有善意去对待任何人,好在在宗肆面前,她可以放下心来。
宁芙还未走近他,他就已然伸出了手。
她笑着将手递了过去。
如今她的肚子,已显怀了,宗肆对她是越发小心,将她搀扶上马车后,又给她身下垫了软垫,这才道:“出府怎没让人通知我一声?”
他太过忧心她的安慰,甚至到了有些风声鹤唳的地步。
“终日在府上,太过无聊了。”宁芙看着他,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他一向是舍不得责怪她的。
“再过一阵,我能得些空。”宗肆道,“你可有何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宁芙道:“若是有机会,我想同你去北地看看,上一世没去成,这一世,心中总是有些惦记。”
“北地天气过于恶劣,待天气好些,我带你去。”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同她承诺道。
宁芙沉默了会儿,才道:“宫中局势,要定了么。”
“圣上的身子,恐怕撑不过今年。”宗肆道。
“恐怕这其中,有人为的因素。”宁芙心情有些复杂,毕竟上一世,敬文帝两年后还活着,若非出了意外,这一点不会改变。
宗肆抚摸着她的脸,道:“我只盼着,皇权之争,能早日尘埃落定,百姓能不再受苦,我也能与你安稳度日。”
“三殿下,怕是也不愿看见宣王府只手遮天。”
“谁当皇帝,都是如此。君臣之间的平衡之术,向来都是一道难题。凡事盛极必衰,王府权势太盛,也并非好事。”
宗肆倒不是全然没了那般野心,只是有野心,便也有风险。何况有孟澈和谢茹宜在前,他不愿宁芙跟着他担惊受怕,他想她好好的,想孩子好好的,因此愿意收起锋芒。
一家人平平安安,夫妻白头偕老,已是人生极乐事。
“我自有与他的权衡之策。”宗肆又道,“站在大燕的立场来看,他也会是位好皇帝,这就够了。”
宁芙点点头,说:“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郎君一起。”
“我却希望,你别学那谢二姑娘。”宗肆却道。
“我不会,我的夫君,不会让我陷入到那种境地里。”宁芙笑道。
宗肆如果是孟澈,恐怕早早就先安置了她,不会等到最后这一步,何况,他心思更缜密,未必会输。
“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陷入这种境地。”宗肆拥着她道。
日渐西沉。
马车在黄昏日光下,缓缓驶动。
而马车上,女子靠在男人的肩上,安稳而又踏实,那是上一世,从未有过的光景。
女子不知的是,未来的十年后、二十年后,亦是如此。这一世她的夫君,用了整整一辈子同她证明,他很喜欢她。
眼下,宁芙却在想,不知上一世的宗肆,怎么样了。
要是还能相见,该有多好。
……
敬文帝病危,是在三月后。
这三月中,敬文帝屡次想立孟泽,却缕缕受阻,连带着孟泽一党,也无缘无故,屡次被人设计入狱。
孟澈已死,背后是谁在使绊子,自然不言而喻。
敬文帝召见了宗肆一次。
他已瘦削得,连下地都困难,见到他,不由质问:“你究竟想如何?”
敬文帝看不懂他,除了扶持孟泽,他还能有何办法?老三上位,可没有孟泽好掌控,且如今叶将军、晋王都已被他拉拢,日后打压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
“微臣不过是想安稳度过余生。”宗肆淡淡道,“圣上错在,太不将感情当回事。”
“就为了个女人?”敬文帝不肯相信,为了个女人,只手遮天的权力都不要了?简直愚蠢。
“她是臣的全部。”宗肆不以为意地淡淡道,“世上从不缺真情,只是圣上未已真心待过人,如何能得人真心。”
敬文帝却想到了那个女子,孟渊的养母,他真心待她,自己争夺皇权的路上,也小心翼翼护着她,可是结果如何呢?换来的是她的厌恶。
她屡次流掉了与他的孩子。
敬文帝起先虽怨她,可又怕她后宫无子嗣,没子嗣就是没依靠,还将孟渊给她养,可是她依旧无视他。她对老三很好,几乎当成亲生孩子对待,可依旧无视自己。
敬文帝开始恨她,越来越恨她,是以后来冷眼看着宗贵妃处死了她。
他一边难过,痛彻心扉,一边又觉得终于解脱了,到最后,发现失去她的痛,也不过如此,远远比不上权力带给他的愉悦。
除了偶尔见到孟渊时,他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与那人相似的行为举止,他会偶尔生出不甘心的情绪来。
敬文帝对孟渊,同样又爱又恨,他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养大的孩子,成为太子。好在他有腿疾是很好的理由,皇室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一位并不体面的帝王。
“日后总有你后悔的时候。”敬文帝冷冷道。
宗肆却是冷漠,又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他。
万人之上又如何,晚年也不过如此,日日算计,无半分人情之人,这便是报应。
“圣上难道就没有后悔之时?”他反问道。
敬文帝愣了愣。
待他离去之后,敬文帝忙喊盛公公去找孟泽。
盛公公低头称是,待出了寝宫,却道:“去禀告三殿下,圣上要见六殿下。”
而在见到面色沉着的孟渊后,敬文帝却是生出一阵惊恐来,随后却是恍然大悟的笑起来。
“没想到我亲手栽培的盛吉安,也是你的人。”敬文帝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母亲,曾有恩于他,盛公公是个懂得感恩之人。”孟渊在他面前的塌前坐下,道,“父皇一向最喜欢臣子感恩戴德,盛公公并无愧于父皇的栽培。”
“还有谁,还有谁早早投靠了你?”敬文帝一边喘着气,一边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父皇身边的慕神医,也是我的人。”孟渊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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