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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一代枭雄萧宗真的落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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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颜将军……”侍郎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今晨带着亲兵出了北门,说是……说是去‘打探敌情’,至今未归。”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萧宗真看着空荡荡的殿堂,看着那些垂着头、眼神闪烁的大臣,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得像被踩住的猫。他想起自己刚登基时,这里曾挤满了山呼万岁的臣子,那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报——”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甲胄都没系好,“陛下,南门守将开城降了!大启的先锋骑兵已经到了城外三里!”

“降了……”萧宗真喃喃自语,他踉跄着后退,撞在龙椅上。身后的铜镜映出他的模样——头发散乱,眼眶深陷,曾经象征帝王威严的龙袍,此刻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像块破布。

“还有谁要降?”他突然拔高声音,目光扫过殿内的几人,“你们都想降,是吗?”

没人回答。吏部侍郎悄悄往后缩了缩,户部主事的手按在剑柄上,却不是为了护驾,而是防备着他。

萧宗真看着他们的嘴脸,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他想起天门阵前的三十万大军,想起太原府城头的红旗,想起此刻城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他掏出腰间的玉玺,那枚用和田玉雕琢的印玺,此刻却重得像座山。

“都滚吧。”他将玉玺扔在地上,玉碎的脆响惊得殿外的乌鸦四散飞起,“朕不留你们了,都去投你们的大启吧!”

大臣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议事殿,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宫门外。萧宗真独自坐在冰冷的龙椅上,望着空荡荡的殿堂,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传来隐约的呐喊声,那是大启军队攻城的号角,也是这座城最后的丧钟。

他缓缓闭上眼,眼角滑下两行泪。曾经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的帝王,如今却连一座孤城都守不住。这大同府的空气里,弥漫的不仅是恐惧,还有一种无声的宣判——属于他的时代,早已结束了。

后宫的偏殿悬着副整张熊皮制成的帐幔,铜钩上挂着柄镶玉匕首——那是当年先皇赐给李耨斤的防身之物,鞘上的宝石虽有些黯淡,却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李耨斤正用银签拨着炭盆里的火,火星溅在青砖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听见脚步声,她头也没抬:“陛下踏雪而来,想必不是为了看哀家烤火。”

萧宗真的靴底带着雪水,踩在殿内的金砖上发出“咯吱”响。他望着墙上那幅《中京防务图》,图上用朱砂标着的防线早已被撕得残缺,只剩边角还能看清“内城箭楼”的字样。“太后倒是还记得中京的布局。”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涩意,“当年若不是大启扶植萧洪基,中京未必会破。”

李耨斤猛地将银签插进炭盆,火星“腾”地窜起半尺高。“陛下这是在怨哀家守不住城?”她缓缓转身,丹凤眼扫过萧宗真,眼角的疤痕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中京巷战时被流矢划伤的,“哀家带三万禁军守了整整四十九天,亲卫战死七成,连宫女都披甲上了城楼,最后是萧洪基用投石机砸开了西北角楼,这才破的城。”她顿了顿,指尖在匕首柄上重重一按,“按法理,他得喊哀家一声母后,可除了这层名分,哀家与他,从来都是陌路。”

萧宗真喉头滚动,想起当年政变成功后,李耨斤握着这柄匕首对他说“江山是抢来的,就得用命护着”。如今想来,倒是应了她的话。

“收拾东西,带着萧淳去西齐。”他从怀中掏出蒸汽火车图纸,拍在案几上,羊皮纸的边角因受潮微微卷曲,“萧洪基虽靠大启上位,却毕竟是契丹血脉。按祖制,他得敬哀家三分。有这些残兵和萧淳在,他至少不会明着动手。”

李耨斤的指尖抚过图纸上的齿轮纹路,突然冷笑一声:“哀家蛰伏三年,可不是为了寄人篱下。”她想起中京陷落时,亲卫们用身体堵住缺口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为了萧淳,这步棋得走。”

“那你怎么办?”李耨斤问这话时,目光落在萧宗真腰间的龙纹玉带——那是当年她亲手为他系上的,如今玉带扣上的金漆已斑驳不堪。

萧宗真解下玉带扔在案上,玉扣碰撞的脆响在殿内回荡:“朕是弑父篡位的皇帝,天下之大,已无容身之处。倒是太后,”他忽然笑了,“带着这图纸去,也算给契丹留点火种。萧洪基若识货,便该知道这铁疙瘩的用处。”

李耨斤拿起玉带,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裂痕——那是中京破城时,她挥刀砍向萧洪基的士兵,不小心磕在城砖上留下的。“哀家会让他知道,李耨斤的人,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她将图纸卷好塞进袖中,“你自便吧。”

萧宗真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匕首出鞘的轻响。他知道,那是李耨斤在擦拭她的防身之物——这位曾死守中京的皇后,即便是蛰伏,也从未放下过刀。

返回寝宫的路上,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萧宗真想起李耨斤在中京城头的模样:银甲染血,长发散乱,却仍举着令旗喊“死守勿退”。那样的人物,如今却要寄人篱下,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林妃扑上来的瞬间,他的刀已划破了空气。鲜血溅在龙床的明黄色帐幔上,像极了中京陷落时漫天的火光。李耨斤说得对,抢来的江山,终究是要还的。

火舌舔上龙袍时,萧宗真望着窗外飘落的雪。恍惚间,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十五岁那年,他攥着淬毒的匕首躲在屏风后,看着亲爹的酒杯被李耨斤悄悄换过;二十岁政变成功,他踩在先皇的尸骨上,接过李耨斤递来的玉玺,九龙殿的金砖被血染成深褐色;天门阵前,三十万铁骑列阵而出,他扬鞭指向前方,喊出“踏平大启”时,甲胄上的金纹在烈日下闪得刺眼;太原府外,城头的红旗撕碎他最后的幻想,残兵们跪地求饶的哭喊,比寒风更刺骨。

他仿佛又听见李耨斤在中京城头的嘶吼,看见萧洪基的投石机砸塌角楼时扬起的烟尘,还有此刻怀中那卷被火舌舔舐的火车图纸——原来一生算计,终究敌不过时运二字。

“朕争过,抢过,弑过亲父,登过帝位……”他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却带着股狠劲,“虽败,却从未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契丹儿郎,当如是!”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望着跳动的火焰,像是看到了草原上永不熄灭的篝火。那枚从玉带扣上脱落的宝石,在火中闪着微弱的光,像极了中京最后熄灭的那盏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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